生物多樣性保護，福建“投資”有道

梅花山華南虎研究所繁育的幼虎 黃海 攝

省林科院專家開展水松保護研究。（資料圖片）

志願者開展野生動植物科普宣傳。黃海 攝

　　今年3月3日是第十二個“世界野生動植物日”，全球活動主題為“野生動植物金融：投資於人類和地球”，重點關注野生動植物保護的可持續投融資。我國活動主題為“加大物種保護投入力度 共建地球生命共同體”。

　　野生動植物，是人類在這個星球上最長情的同行者。投資生物多樣性保護，就是投資於人類和地球。但這是一項長期投資，不一定能看到實時收益，也難以換算投資回報率。更關鍵的是，錢從哪來？要怎麼用？如何可持續投資？

　　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讓我們一起關注福建的“投資”之道。

把錢花到刀刃上

　　物種保護，頂層設計先行。我國著力構建“政府主導，企業響應，全民參與”的保護體系。其中，政府扮演著生物多樣性投資的“主投方”與“兜底者”的角色。

　　近年來，政府“投資”行為發生了哪些變化？一組動態數據，可以管中窺豹。2024年，在福建，中央和省級財政、發改用於自然保護區建設和野生動植物保護的資金規模達1億多元，較4年前增長7倍。

　　資金規模不斷擴容，並不意味著“撒胡椒面”與“大水漫灌”。福建的策略是：既要雨露均沾，又要明確優先級；既要聚焦具體物種的命運，又要關注基礎設施與技術手段的迭代升級。一言以蔽之，保護貴在精準，錢要花在刀刃上。

　　從近年來福建保護資金的具體流向，可見一斑。

　　走進廈門市園林植物園，可以近距離觀賞植物界“活化石”——筆筒樹的風采。作為從恐龍時代走來的蕨類植物，筆筒樹曾經面臨存亡之虞，野外種群數量寥寥無幾。近年來，福建對其開展遷地保護，利用人工繁育技術實現批量擴繁，幫助其擺脫滅絕威脅。

　　像筆筒樹這樣野外種群數量處在“個十百千”數量級的，被稱為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保護的迫切性不言而喻。為此，福建實施極小種群野生植物人工繁育和野外回歸，已累計繁育水松、銀粉薔薇、觀光木、福建含笑等49萬多株，回歸野外13萬多株。同樣，華南虎、中華穿山甲、金斑喙鳳蝶等瀕危物種保護，也被視為優先級。通過人工繁育、棲息地保護、收容救護等手段，它們的種群數量逐年提高。

　　上個月，兩隻經過專業救治的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黑臉琵鷺，佩戴著衛星定位器，在晉江圍頭灣重返藍天。定位器將實時回傳體溫、飛行高度、活動軌跡等數據，為研究黑臉琵鷺遷徙路線與優化保護策略提供科學支撐。智慧化手段，不僅縮短了人類與野生動植物之間的距離，也為精准保護提供了重要依據。

　　武夷林蛙、諸犍老傘、武夷山卷柏……近日，武夷山國家公園福建片區公佈生物資源本底調查成果。為期3年多的調查，共發現34個新物種，調查到10個中國新記錄種。這樣的全方位調查，也在福建各大自然保護區推進。近年來，福建深入開展重點物種和重點區域專項調查，僅去年便發表新物種8個，發現省內新分佈物種62個。這些本底數據，豐富了福建物種資源數據庫，為科學研究與有的放矢的保護提供了有力數據支撐。

　　“福建是我國東南沿海重要的物種基因庫和生態屏障，野生動植物資源高度豐富。”福建省野生動植物保護中心主任劉伯鋒説，近年來，福建共建立各級各類自然保護地358處（包括自然保護區111個）、保護小區3300多個，保護了全省約80%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植物物種及各類典型生態系統、植被類型。在不斷增加物種保護投入的同時，福建持續提升保護資金使用效能，著力推動保護工作走向法治化、科學化、規範化、智慧化。

撬動社會資本參與

　　物種保護，政府要發力，社會也要給力。如何動員企業、金融機構等社會力量投身其中，構建多元參與、多元投入體系？縱觀福建生物多樣性保護項目，社會力量始終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漳江口紅樹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擁有我國北回歸線北側種類最多、生長最好的紅樹林天然群落；香港米浦自然保護區被稱為鳥類天堂，最多的時候吸引9萬隻水鳥在此越冬。2012年，世界自然基金會的到來，讓這兩塊極具代表性的濕地實現了命運連結。

　　作為全球最大的獨立性非政府環境保護組織，世界自然基金會為漳江口紅樹林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引入來自匯豐銀行的資金，嫁接米浦多年來沉澱的保護經驗，在當地開展自然宣教、基礎設施建設、野生動植物棲息地修復等工作。後來，這套模式也在閩江河口濕地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落地。在劉伯鋒看來，社會力量不僅帶來了資金，也引入了人才、理念、技術等資源；為各類越冬水鳥營造高低起伏的高潮位棲息地等經典做法，影響深遠，廣泛推廣。

　　以此為起點，福建逐漸探索出了基金會、環保公益組織、金融機構、企業等多主體同頻共振的社會參與格局。

　　3日，福建省第十二個“世界野生動植物日”暨“HAPPY新福建·觀鳥嘉年華”在榕啟動。該活動的資金來源廣泛，其中就包括SEE基金會。

　　提到SEE基金會，許多人並不會陌生。每天定時在App上收能量種樹，便來自於SEE基金會的經典項目——“一億棵梭梭樹”。2014年以來，該項目線上下已種植超過9550萬株沙生植物，恢復了約11.11萬公頃荒漠植被。

　　該基金會還通過資助和扶持民間環保公益組織，推動野生動植物保護事業發展。福建省觀鳥協會就是它在福建的重要合作夥伴之一。作為全省生物多樣性保護領域的先鋒力量，省觀鳥協會持續18年對“神話之鳥”中華鳳頭燕鷗開展監測，曾首次在連江縣無居民海島上記錄下這一瀕危鳥種的繁殖全過程。

　　SEE基金會環保公益行業發展高級顧問吳芬説，未來將持續為公益組織輸入企業家的智慧和社會資源，幫助它們變大變強，成長為生態建設的主力軍。

　　除了引進外部資源，福建也在著力培育本土力量，為更多社會力量參與生物多樣性保護提供平臺與渠道。

　　去年，晉江市成立全國首個縣域林業生態保護基金——“美麗晉江”生態保護專項基金。該基金面向社會公眾公開募集資金，旨在廣泛發動社會力量籌集資金支援野生動植物保護救護、鳥類棲息地修復等公益項目。

當“投入”變成“投資”

　　“美麗晉江”生態保護專項基金上線後，當地企業卡爾美體育用品有限公司成為積極響應者。這個起源於西班牙而後被晉江企業收購的運動品牌，與野生動物有著不解之緣——它的品牌logo就是一隻猞猁爪印。

　　“猞猁是一種貓科動物，既有貓的敏捷，又有豹的速度，代表著不斷向前、努力攀登的進取精神，爪印則象徵著‘凡走過必留下足跡’的態度。”卡爾美體育用品有限公司董事柯永遠説，野生動物保護已根植于品牌基因中。在生産經營中，該公司一方面踐行企業社會責任，通過公益捐贈、優先使用可回收環保材料、開展環保宣教等方式，參與野生動物保護；另一方面，推動野生動物文化資源産業化開發，在産業設計與開發中融入野生動物元素，推出系列聯名款産品。

　　這背後，是社會力量參與生物多樣性保護理念與模式的雙重轉變。

　　“傳統觀念認為，企業等社會力量參與生態建設，是只有付出不問回報的純公益行為。實際上，這也是一場可持續的投資行為，不僅能為企業帶來美譽度等無形資産，還能帶來可觀的商業價值。”劉伯鋒説，生物界所蘊含的更高、更快、更強、更美等精神內涵，為産業化開發提供了巨大的想像空間——野生動植物文化與各行各業融合，可以衍生出各種各樣的産品，創造巨大的社會財富。

　　有感於此，福建提出了“野生動物文化+”的理念，鼓勵廣大企業探索野生動物文化産業化開發，以此調動社會力量參與生物多樣性保護的更大積極性。其中不乏保護與開發相互成全的經典案例。

　　2021年，福建本土企業盼盼食品宣佈認養秦嶺大熊貓秦華。此後，該企業化身“熊貓博主”，在社交平臺為秦華開闢了專屬賬號，請來專職攝影師實時記錄其生活動態，為它舉辦生日會……去年8月，盼盼食品與粉絲共創推出了大熊貓秦華版生榨椰汁與乳酸菌兩款飲料，成功實現流量變現。

　　為踐行“野生動物文化+”理念，晉江市則進一步探索野生動物文化産業發展。去年，當地啟動“野生動物文化主題服飾鞋帽設計大賽”，計劃將獲獎設計作品授權給本地企業生産銷售。晉江市林業資源監測中心主任吳錕福説，希望未來能夠挖掘勺嘴鷸、黑臉琵鷺等野生動物文化資源，讓它們像大熊貓等旗艦物種一樣成為流量擔當。（記者 張輝）